当生活的重复度过高时，对时间的感知也会随之模糊，其实时间本就不是一个完全客观的概念，每个个体的感知不同，所感受到的时间流逝速度也会不同，尤其是在放松快乐的时候。

    也就是说，你会觉得假期过得很快，不知不觉间，牧哲就又要返回学院了。

    本来也就放一个年假，一个半月的假期的确没有多长，和爷爷过惯了养老生活，牧哲还真不想跑到帝都独自生活学习，然而混子想法却不能说出来，牧英雄虽然对孙子很是溺爱，但老人相当睿智，他可以容许牧哲毕业后不工作，只做符合自己兴趣的事，但绝不能不接受教育。

    读书得好好读，知识改变命运，接受的知识用不用是一回事，但你必须得有。

    牧哲自然不会做任何让爷爷不高兴的事，吃过早饭后就与爷爷在门口依依惜别。

    “到了帝都一个人生活，要注意饮食，少吃垃圾食品；用度什么的不要节省，该花钱的地方就花钱，学习也要刻苦，尽力而为就好，不必把身子熬坏了，多交朋友，不用太多，真正交心的一两个就行......”

    牧哲跟爷爷手拉着手，认真地听着老人语重心长的嘱托。

    忽然，牧英雄顿了顿，深深叹声道：“时间一晃，你也长大了，有些事是该让你知道了，关于你的父母，到现在为止你都不知道他们的长相和名字吧.....”

    牧英雄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，递给牧哲。

    牧哲二话不说直接将照片丢在地上，昂首凛然道：“不用了爷爷，我根本就没有父母，侵略者不配做我的父母！”

    牧英雄：“......”

    老人家的嘴唇颤了颤，看看牧哲，又看了看地上的照片，想说什么又说不出，一副欲言又止的愁苦表情。

    牧哲仔细地察言观色，低声问道：“爷爷，莫非....您是想让我认识一下父母？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牧英雄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“唉，哲儿，是爷爷的错，不该把自己的喜恶强加给你的，不管怎么样，人总得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，哪怕痛恨呢。”

    牧英雄摇头叹气。

    这下就很尴尬，以往提起牧哲的父母，牧英雄总是一副势不两立的样子，对于唯一至亲之人的爷爷，牧哲肯定要站在同一阵线，牧英雄说什么就是什么，长期以往就跟政治正确差不多了，一提起父母牧哲就自动化身祖安原住民。

    牧哲弯腰把照片捡起来，拍了拍上面的灰。

    这是一张双人照，照片上的两人，女人有着一头淡紫色的秀发，美丽温婉，依偎在另一名高大男子的怀中，这名男子面容与牧英雄相似，但只有着牧哲一半的帅气，牧英雄四分之一的英俊。

    两人都身着飒爽的军装，笑得很阳光，背景的树林青翠欲滴。

    “牧君芎和叶灼霜，这就是你的父母。君芎是我的独生子，那时候没怎么管教好他，一回神就已经被拐进了军队里；你母亲也是他那时结识，她家就是现在的军方叶家，那个出了好几个将军的名门。在生下你一个多月之后，你父母就参加了......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

    牧哲打断爷爷的叙述，他知道接下来的事对老人而言是无法抹去的伤痛。

    父子理念不合，断绝关系，夫妻双双投入到对斯嘉弗旧地的进攻当中，而在战争中没有谁是绝对安全的，哪怕是北羲都督的独子和他的妻子，也在最惨烈的绞肉机战场上牺牲。

    在战后的哀悼会上，牧英雄只是冷冷地往儿子的棺材上啐了一口唾沫，抱着孙子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并且不允许将牧君芎的遗体迁入祖坟，只得葬入烈士墓园。

    牧英雄看似冷血无情，但用膝盖想一想都知道，像是他这样赤心热血的男人，怎么可能不悲痛，但在大是大非面前，用愤恨强压下悲痛罢了。

    不知在多少个不为人知的日夜，老人抚摸着儿子的照片不断哀叹，最终也只能将所有的感情倾注到孙子身上。

    牧哲上前抱住爷爷，重复道：

    “我知道您的心情，您的意思。不必多言，我都懂得。”

    牧英雄欣慰地拍了拍牧哲的背部，道：“你这个孩子自小老成早熟，跟我这个老头子待在一起连一点儿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了......唉，总之，你长大了，爷爷不会再干涉你的自由。”

    牧哲沉默不语，只是紧紧拥抱着牧英雄。

    几小时之后，牧哲从乡下坐车来到了城内的车站，踏上了直达帝都的列车。

    然后又是几个小时的无聊旅途，毕竟老家的城市不是什么大城市，没有机场，不过贯穿整个联邦的高速列车网络速度也不慢就是了。

    牧哲在头等舱的软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