波琳娜走进小小的厨房，冰箱里空空如也，连个泡面都没有。燃气也停了，灶台上打不出火，幸好还有电，能烧一壶水。

    橱柜的角落里扒拉出两颗洋葱和土豆，不知什么时候丢在里头的，现在成了波琳娜和孩子唯一的食物。她想了想，决定用热水壶煮土豆块配洋葱，好歹解决晚餐。

    至于明天......明天再说吧。

    说不定上帝会降临。

    当波琳娜在胸口画十字发出祈祷的那一刻，她听见客厅有些动静，孩子似乎在跟谁对话。她握着厨刀走出去，愕然看见家里掉皮破洞的沙发上多了个戴黑面具的男人。

    昏睡的孩子也刚刚醒，揉着眼睛询问男人是谁？

    窃贼？强盗？光头党？

    波琳娜发出尖利的叫喊，抓着厨刀喝道：“不管你是谁，快从我家出去。”

    戴黑面罩的男子坐着不动，仅仅扭头看了眼刚刚睡醒的小女孩，想打招呼却又抿抿嘴。他不懂俄语，但猜也猜得到眼前母女俩是要他滚。

    见男子看向女儿，波琳娜惊的几乎昏厥。她连忙把手中厨刀丢开，语调转为哀求，“别动我孩子，我们没有钱。这家里任何东西，你看中了都可以拿走。”

    客厅的东西不少，但全都老旧。

    电视机是方头方脑的八十年代黑白款式，带天线，十几寸屏幕。收音机倒是大，估计还是电子管的器件。

    墙上挂着不少装饰画，除了些家庭成员的肖像，就是各种世界名画的临摹。储物柜里摆着几套纪念瓷器，以及插了几支枯萎花朵的花瓶。

    老鼠在这家也要过不下去。

    见女主人慌的几乎要跪下，周青峰瞧了瞧书柜上几本俄英词典类的工具书，问了句：“你能说英语吗？”

    波琳娜一愣，沙发上刚醒的小女孩倒是应了句‘可以’，口音还挺正。

    太棒了，我就喜欢聪明的孩子。

    “如你们所见，我不是什么好人，确切说是个大恶棍。杀人、放火、掠夺、屠杀，我干的坏事数不清。所以你们最好乖乖听话。”

    周青峰掰着手指例数自己有多可怕，但同坐沙发的小女孩反而挺起胸膛，奶声奶气的喊道：“你要是敢欺负我，我妈妈会揍到你哭。”

    诶......毛子家的小孩都这么强么？

    为展示自己的厉害，周大爷挥舞拳头带起一股劲风。

    小女孩被吓的两眼一闭，双手捂脸。波琳娜惊呼一声‘不’，冲上来就把孩子抱走，躲到角落。

    小女孩到了母亲怀抱，反而胆气暴增，从指缝里瞧了周青峰一眼，在波琳娜耳边低语道：“妈妈，这个坏蛋不敢欺负我们。”

    波琳娜则绷着脸，抱着孩子急促喝道：“先生，不管你怎么进来的，现在请你离开。我家不欢迎你。”

    这话重复两遍，周青峰无动于衷。

    小女孩趴在母亲耳边，“妈妈，你得说英语，这个坏蛋好像不懂俄语。他是外国人。”

    波琳娜再次一愣，周大爷觉着自己脸快丢尽了。

    看到陌生的凶恶男子出现，这母女俩不应该跪地哭求，乖乖听话么？咋感觉她们掌握主动，把周大爷耍的团团转？

    尤其那个扎双马尾的小女孩，居然一点不怕。

    继续威吓也不是办法，周青峰不得不挠挠头，从口袋里掏出钱包，刷刷刷摸出五百美元现金，“我帮你们交暖气费、煤气费并采购食物，你们能让我在这住几天么？”

    画风转变太快了，以波琳娜成年人的思维一时无法接受，又愣三秒。倒是她怀里的小女孩干脆，“我们可以考虑。但这点钱不够，得加倍。”

    加钱倒是没问题，放在桌面的钞票变成一千美元。

    波琳娜站在房间角落不知该说啥，倒是怀里的孩子使劲摇了摇她，又挣脱其怀抱，自己跑到沙发桌前把钱拿到手，交给母亲。

    现金到手，波琳娜数了数，呼吸急促几分。她再看对面的陌生男子，咬咬牙反问道：“你为什么跑到我们家来？”

    “我被警察通缉，这个理由足够吗？”

    “你是罪犯？那么我不能包庇你。钱还给你，请你离开。我最多不报警。”波琳娜把手里的钱交给小女孩，示意女儿放回桌面上。

    小女孩看看母亲又看看陌生坏蛋，虽然不舍但还是慢腾腾的朝沙发桌走。放下钱，她又一步三回头的回去。

    嘶......这情况真是没想到。穷的连暖气费都交不起了，母女俩不但威武不能屈，还外加富贵不能淫。

    周青峰哭笑不得，却没把钱收回来的意思。

    “好吧，看来我得换个地方住。这栋公寓楼应该还有其他空屋子。钱就不收回了，我看你们很需要。”